傅轻羡见我不顾形象地坐下,侧头看了我一眼。
“郡主这是落水了?”
我苍白无力地笑了下:“差不多吧,被泼了一壶热茶而已。”
其实脸颊上痛意仍然很明显,刚被泼时,我只有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不在她们面前叫出声来,我不能让她们知道我有多痛苦,绝不能让她们得逞。
傅轻羡仰头靠在树上。
“看来这深宫里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啊?”
他用余光看我。
但我只是抱着我娘的骨灰愣愣地走神。
“我娘是在皇上南巡时被看上的,可是月余便被抛下,等到我娘发现自己已经有身孕的时候,皇上已经回宫,而她的家里也再容不下她,于是我娘生下我之后就做了宫女,把我混着带进来了,我娘就是被分在贤贵妃的宫里。”
傅轻羡在月光下偏头看我,却不发一言。
这一刻,我难得地想要倾诉,恨不得把多年来压抑的情感全都一股脑儿倒个干净。
“贤贵妃为人阴晴不定,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仗着她的母家是战绩辉煌的将军府,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我娘经常遭到痛骂毒打……我那时日日只能躲在柴房里才能不被发现,直到我长到四岁,有一天我娘病重到体虚,她才在皇上过来时,把这一切都公诸于众。”
“所以,贤贵妃恨毒了我,后宫里的人也都恨毒了我……”我凄凄地笑着。
“少卿大人,你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让皇后小产的,否则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要被赖在我头上了,我势必只会成为那个替罪羊。”
傅轻羡无声地看着我,眸子黑得发沉。
“洚阳郡主没想过反抗?”
我嗤笑一声:“少卿大人,在你没有过硬的实力之前,绝对不要尝试反抗,否则只会招致无尽的痛苦,你信我的。”
4尽管傅轻羡说他没有打开白玉坛子,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次日,我走过院子时,正好听见宫女在洒扫时说大理寺在御花园里办案,我心里悬着的巨石不仅没放下,反而又添了一重郁气。
所以,趁着没人注意我时,我便从偏路拐去了御花园。
却不料这条路上还有别的人,正是后宫里平时不太受宠的两位答应,此时站在假山后面窃窃私语。
“听说林贵人好几日没出门了。”
“你关心她做什么,她仗着自己有背景,进宫之后一直作威作福,尤其是她养的那只狗,又大又凶,我每次见到了都要绕路走,不过听说皇后小产那天,就是她先放狗冲撞的,好像夜里就被皇后叫过去了。”
“……还有这事呢?”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但我却听得分明。
林贵人的那只狗我也见过几次,见人就喜欢狂吠,偏偏林贵人还总是高傲不屑地牵着那只狗到处走,冲撞到皇后也不稀奇。
我想着这些心事,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却不防备突然撞上一个人的后背。
“不好意思。”
我捂着头连连道歉。
耳边却是一声淡淡的轻笑,“郡主这么急,是要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