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察为期四个月,大部队前几天已经从江城转机到广州,直接从海上出发了。
而苏父因为有点公事,再加上等苏以安,所以直接跟她坐飞机到澳洲,然后跟团队的人会合。
他们会深入南极,到达内部的昆仑站,苏以安则停留在最外圈的长城站。
说是跟爸爸团聚,其实苏父根本没有时间陪她,也根本没有能力一直把她放在身边,所以这次旅途对苏以安来说,更像是散心。
但苏父却很开心。
尤其是快落地之前,还总暗搓搓地问苏以安会不会觉得无聊,跟陌生人相处会不会觉得辛苦。
“有一点吧,不过没关系,我大学的专业也是跟气候相关的,来这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对对,爸爸还特意给你安排了位小老师。”
听起来年纪不大,似乎还跟自己认识。
苏以安很好奇,一直追问,可苏父咬紧了牙关不松口,只说她肯定会喜欢的。
这个谜底一直到出站才揭晓。
“以安!”
祈域清朗的声音传来时,她还真的小小惊喜了一下。
他是段景的表弟,每年暑假都会去江城住一段时间,高二的时候还转学过去,跟苏以安当了两年的同桌。
苏以安快步走过去,没站稳就被他抱了个满怀,“欢迎来到南极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父率先替他解释了,“小祈本来要读研的,后来考上了我们研究所,年初开始跟着考察队到处跑,听说你要来,是特意在这等你的。”
“对,我就是叔叔给你安排的小老师。”
即使两三年没联系,祈域对她也跟从前一样,没有半分陌生的感觉。
苏以安却觉得有些尴尬,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祈域瞧了半晌,笑道:“怎么了,还在为那件事介怀?”
祈域从前就是这样。
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憋在心里,而是坦诚大方地说出来,他总说,比起藏在心里束手束脚彼此膈应,倒不如开诚布公,一次沟通个清楚。
因此,当看见苏以安不自在时,便试图笑着将那点尴尬化解。
“我,我没有,不是,我那个……”
苏以安嘴上说着没有,说出来的话却是断断续续,四处乱瞟的眼神也出卖了她。
祈域拍拍她的肩。
“以安,我已经戒断了。”
苏以安愣住了,就这么对视了好久,才发自内心地露出个笑容。
她对祈域的感情很复杂,最开始是段景的弟弟,后来是亲密的同桌,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则成了向自己表白的异性。
苏以安当时已经开始对段景动心了,所以干脆地拒绝了他。
但祈域没有放弃,即使在隔着上千公里的外省,也依然坚持着对她的追求,往返的机票高铁票堆成一座小小的山。
直到,苏以安说:“抱歉,我喜欢的人,是段景。”
祈域终于放弃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一声问好。
再见面,就是今天。
祈域说自己已经戒断,而苏以安的戒断,才刚刚开始。
他们会在当地停留几天,祈域一路帮她拎着行李,介绍堪培拉的风景古迹,吃午饭时,还特意掏出一本路书。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当导游,知道你要过来,瞧瞧,我连攻略都做好了。”
祈域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简直让苏以安震惊,她好奇道:“你不是跟我爸在一个研究院吗?怎么会对这里这么了解,外派过来的?”
“哪能啊。”
苏父又抢先一步替他回答了,“小祈这是知道你要来,特意提前好几天过来踩点的,你这个同桌啊,可比爸爸还对你上心呦。”
这下连祈域都脸红了。
“我就是寻思着好久没见了,想把这几年的情分都补上,而且,之前在江城,你也总带着我到处逛。”
他越说越乱,苏以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跟着连连点头。
苏父在旁边左瞧右瞧的,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祈域情商很高,也很会看眼色行事,在堪培拉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最开始见面时的一点生疏,苏以安几乎没有任何的不适。
当她和祈域排排坐在夕阳下的沙滩上,听着苏父说这几年科考的趣事时,苏以安恍惚间有种回到高中时代,跟他当同桌的感觉。
直到临上船的前一夜,苏父举着手机,匆匆来问她离开是不是没跟段家人说时,苏以安这才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段景这个人了。
“我,我忘记了,对不起爸爸,我当时有点事,本来想着跟你见面后一起跟段叔叔他们说的,但是这几天到处玩,也没想起来……”
苏父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机递给苏以安。
“乖宝,按理说,你跟小景的私事我是不该问的,但你现在也二十三了,大学毕业是要走进社会的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该有的规矩不能玩。”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跟叔叔阿姨解释。”
苏以安打通段家父母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