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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新人未笑,旧人先哭(下)

发表时间: 2024-12-03

“好汉不提当年勇。”

侬秋声豪迈地摆了摆手,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

“充罪为伎,在官家酒宴间左右逢源的美人么,到我这份上就顶天了。再要强一些就要进宫,宫里的娘娘我也看了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急流勇退了。”

“……”

逢紫张了张嘴,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反驳她,只放了脸,“我们姑娘不见官伎。”

“不见官伎?那家里也不养家伎,外面也不召乐伎?我没料到她这样乏味无趣的。不听曲儿不弹琴,不赏舞也不叫戏?再加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绣花读书,收租子算钱……人生的趣味可是十成里去了八成了。世上的男子不说。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和各府里的诰命,更不要提外面的乡野妇人,都知道自己唱两句找个乐子呢。”

她叹气,一副你们姑娘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

郑归音来救场了:“侬娘子现在还要吃药吗?”边说着,她笑着请了她落座。毕竟任谁看,现在都是她在欺负瞎子。听着她的话,侬秋声脸色果然变了。

“你才要吃药。”

“……”郑归音默默看她,正要解释,嫣浓不甘示弱,瞪眼道:“我们姑娘说你有病你就有病。”

“你才有病。”

“你有。”

“你有!”

“……”

院子里女眷在斗嘴,丁良却站在北边侬秋声所居的雁字楼里。他在房中来回走着,不知道侬秋声有没有去和郑二娘子解释。这时,他听到庄门外传来家将的传讯声。

他急步到窗前远望,看到火把下,傅映风骑马进了庄。他知道公子忍不住了。

这时,他看到公子在庄门前又扭马回头,他也知道公子实在是想直接闯进庄来。但他能和郑二娘子怎么解释呢?侬秋声的第一个情人是傅映风。

丁良当然也不知道,半刻钟前他悄悄进庄拜见侬秋声时,郑归音就在自己院子的窗口看着,她早就看到了他。看着他进了雁回楼,所以她对侬秋声后来的拜访并不意外。

“侬娘子的眼睛,还缺两味海外的药材配?”

“……对,眼睛不好有时候会连累脑子也不好,嘴也不好。我天天吃药。”

侬秋声如她自己说的一样,非常善于认清形势,从善如流,

“庄头说这几天庄子里要来一位泉州的大商,去年就说好了有外蕃的药材带几味过来,

原来就是郑娘子?”

她感叹着,转头用蒙着纱布的双眼看向了怒气冲冲的嫣浓,摸索抓着她的手,“好机灵的丫头,怎么就一眼看出了我的病症。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病,需要吃药呢。”

又转头看逢紫,

“唉哟,一看就是知书识礼,依我说看戏听曲那都是上了不台盘的玩艺,大家小姐就是要算帐、收租子、理财、管家事才是正经事呢!不是郑二娘子这样的小姐,也调教不出她这样的好丫头!”

“……”

郑归音向来知道傅映风的眼光奇特。比如他为了赵慧儿拒绝了嘉国长公主,比如这位侬秋声。

所以她并不觉得傅映风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这样正常平凡的商家女子,完全不符合傅九少爷的口味。

“郑二娘子要进宫?”

侬秋声果然不同常人,托着腮用层纱下的瞎眼好奇地看着她,“喜欢太上皇?七十岁老头?”

“……”她有这样不正常?反问着,“这不是傅九公子的话吧?”

“对,这是我问的。傅九公子传的话是,明日早上他还来接你一起去钱家别庄。一起赴春宴。今日他先回府了。”

她歉然着,一心安慰郑归音,“你别恼。但凡天下的男子都以为姑娘们就非要爱着他不可呢。你看,他都先低头了你就让他一步如何?”

这话的意思是,今晚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去见过赵若愚,他也没有闯过郑家的院子更没有什么旧相好侬秋声。

大家扯平。

——所谓掩耳盗铃就是这样样了。

“你的眼睛能看到?”郑归音盯着侬秋声。她早知道傅映风心虚的时候,什么事都好说。他必定把选女册子翻了个彻底才这样好说话。毕竟她今晚就是去张女官,见着赵若愚完全是意外。

至于侬秋声——

“郑二娘子你这样的美人,要巴结傅九公子应该自己出手才对。何必费尽心血借用赵慧儿?如果非要如此,我想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想进宫。”

她又万分歉然,“还是那句话,傅九公子可没这样想。他觉得姑娘们爱他才对。”

傅映风知道你一边收他的钱一边拆他的台吗?

“……侬娘子要是看不到我的脸,怎么断定我要不要进宫?”

“这个……”侬秋声没回答,还在托腮用瞎眼看着她。

她会意地拍了拍手,冯虎走进来,把一只小盒子放在了侬秋声的面前,看了她的瞎眼,又伸手打开了盒子,她纤手伸进去轻抚里面的药材,过了一会儿似乎全身松懈了下来。

“就等着它们了。”

这时就见她抬手把纱巾一抽,蒙妙的眼巾被抽落。郑归音看到了她徐徐张开的双眼。

灿若星辰。

也只这样的双眼才配得她这一身衣裳和美貌。

“我蒙贵人庇护,用了御药,其中就有这两味药材。再用上两日就好了。”

她现在就似乎能看到,但又用纤手掩了眼,表示药不能停一定要坚持。郑归音在惊叹她容色之时,内心亦在冷笑:

傅映风果然好眼光。

庄外的傅九公子深知,任何人看到侬秋声这样的情敌,就算是前任情敌,都会生气吃醋,都会自卑难过,都会阴阳怪气。这是靠身份差别也挽救不回来的天赋差别。

就算是皇后,看到侬秋声,说一句可怜是个官伎。这也掩盖不了侬秋声天生下来就是比皇后漂亮。更何况侬秋声充罪为伎之前也是公侯门第的大家闺秀。

但他还是肤浅了。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傅映风坐船等在河道叉路口,等着接郑归音一起去钱庄的时候,才明白他对她真是不够了解。

清晨的波光耀眼,他站立船头,眼睁睁看着郑家的船从他跟前驶去了。

她就坐在了半开的窗内。她还在想着侬秋声。

“你们家不是卢四夫人的对手。”

昨夜在郑归音的询问下,侬秋声临走时难得迟疑了一回,但抱着手里的药盒,她还是快人快语,“有些事你得去京城才能明白。但你只看,平宁侯府的世子程青云被卢四夫人坑害——”顿了顿,她想起卢四夫人的身份,用表情空白的无辜脸对着她,郑归音几乎没笑出为来,侬秋声眼睛不能用,但这察言观色的习惯可没丢,她笑道:“我和他们侯府不认亲。”

侬秋声半张了唇,表示了一个惊讶却赞同的表情,立时接了下去,“你姐姐——卢四夫人可不好惹!程青云是嫡长子,娶的又是秀王府的城阳郡主。堂堂的郡马都尉现在连世子位都保不住。但你看看,他丈人秀王府里也没有吭一声。那可是官家的本家!”

“……我明白了,我们家会暂时忍耐的。递状纸不过是个过场。总不能让她欺上头来。”

郑归音笑着,看着小丫头们换了衣匆匆来接,就送着这位爽快的侬娘子去了,还自白笑道:“我们家难道还能和秀王府比?他都忍了我们有什么不能忍的。我家既不姓赵也没有个小儿子给太上皇做养子现在成了官家。”

明州城的清晨,郑家河船上青帘半帘绢纱朦胧。船过时,他分明看到她新梳的曲云髻,挑起的单珠钗簪在发髻后尾上宛如朝花初绽,摇曳生姿。

窗纱轻薄,她侧坐着,在晨阳下化成一片浅金色的秀美剪影。他不禁就看痴了。

隔着帘,她何尝没看到他立在船头的俊逸身影,但她对他堆起来的迷人笑脸视若无睹。啪一声打下了帘子,隔绝了他的视线。

这还算是正常,他无奈叹气,重振精神,手一挥,让自家的船跟在她的船后。

两船并行。

他突然在她的舱中看到一个陌生男子。

这男子穿一身素紫锦绣大衫,头戴着东坡巾,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家丁。

“怎么回事?”他顿时沉脸。

船舱里,嫣浓却还在问道:“姑娘,卢四夫人的船今天也要从城外河道上走。咱们真的要……要撞上去?昨天你不是和侬娘子说——”

不是说要暂时忍耐?

郑归音心不在焉,又不愿意去理会外面船上的傅映风,只随口道:“没错。我又没编造假罪证闯到京城里去告御状,诬告平宁侯府全家谋反活该抄家灭族——这不就是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