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帐篷围成一间大大的屋子,四角各放置了三只烛台,将军死在西南,因此尸体头朝着西南方向,身体斜躺在黑房中央,在靠近心脏的地方,再放置一张案台,用来点香。
扶薇与清藤成亲之后更爱合欢,各色的花瓣都有收集,晒干后藏在荷包里。
如今她将荷包一一打开,放在青瓷杯里,加上些许的露水。
再将它放在烛活上烤,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浓郁的香气,仿佛一只透明的妖孽般在黑色的帐篷里窜动。
不多时,那些香气就在空气中变成了白色。
“快拿血来。”
扶薇吩咐道,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血。
老管家注意到血色似乎不如常人那样鲜艳,带一点点暗色。
但容不得他多想,扶薇接过那碗红光潋滟的鲜血喂清藤喝了下去,顿时帐篷里就充斥着花香和血腥的味道。
香气渐渐在空中汇集成了人形,然后一点点地依附到清藤的尸体上。
“我们出去吧。”
扶薇仿佛是刚做完力气活,累得满头香汗淋漓,她擦了一把便迅速退了出去,不顾老管家问,这样就行了吗。
刚刚被喂完鲜血的少年,唇间还残留着腥红,仿佛吃了人一般。
老管家看着心疼又恐惧,也跟着退了出去。
夜里扶薇吩咐管家将清藤的尸体抬进自己的房间,说如果顺利的话第二日将军就能重新醒来。
可是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等到将军醒来,自己就会带他离开,“到时——”她凝甚对老管家说了一句,“就宣布我悲伤过度,殉情而去。”
老管家心下澄明,他知道除了自己和少夫人,一定没人相信将军还能起死回身,倘若传进宫中,君王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对将军府来说恐怕又会是一场灾难。
于是他对扶薇重重磕了一个头。
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然而第二日的中午,将军果然醒来,当管家看见他从房里出来时,几乎欣喜若狂,尤其是将军身上竟然连半点伤疤都没有,气色甚至比从前还好,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少夫人怎么没带将军远走高飞。
莫不是出了变故?
“将军。
你——”话还卡在喉咙,老管家就看见扶薇也跟着从房里出来,身上竟背着包袱。
“少夫人,您这是?”
扶薇没有答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清藤一眼。
自他醒来,眼神里就比从前多出一丝冷漠,甚至带着一些懊悔。
仿佛他并不愿意重生,就像是怪她多此一举一般。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没有说起战场上的任何一件事,也没有问起自己怎样死而复生,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决绝地转过头,用一种几乎冰凉的口吻下了休妻令,“你走吧。
将军府已容不下你。”
她没有惊讶,只是寒心。
终于默不作声地收拾了包袱。
眼中徒然有泪,但她没让它落下,咬了唇从老管家挽留声中毅然离开了将军府。
数日后,关于清藤将军从边疆死去,回来数日又奇迹般复生的事情顿时传遍了整个朝廷。
君王果然急召他入宫,见他果然依然英气风发,精神如初,更是喜不自胜。
连连说要为他办一场宴席,庆祝他的重生。
席间君王几次问道他究竟是如何由死返生,他都一言以避之,或顾左右而言他。
君王耐性全无,陡然掀了桌子。
突然说道,“西南边境最近又有风声,传说番邦又在练兵俟机攻打我朝。
上次你从疆场传来的捷报到底是真是假?”
“微臣决不敢欺瞒圣上。”
清藤连忙跪下身去。
“那好,朕就再派你为征西大将军,带领精兵前去,这次一定缴获西南番邦,将他们有的药物财宝兵器一并收回来!
让他们对我朝再无威胁之日。
因此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君王严声正色,在场大臣们各个不敢抬头。
只有清藤,他望着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感觉到君王的眼神藏着一股很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