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宴冷眉:“那镜春呢?你可想过她?”
“她嫁入陈家难不成还亏了?陈家自当以长媳之礼相待,她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享不尽荣华富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求不求得来也得看她想不想求。”
陈廊嗤笑—声:“谁会不愿意?哪怕我儿已不在,若是陈家想要替他娶—位妻,多的是人上赶着进来享福。”
风宴不再与他多说,推动轮椅往外去。
陈廊在后头喊:“将军,你若不愿便算了,等来日你走了,我便将真相告诉她,镜春这孩子知恩守礼,定不会拒绝的!”
风宴听得清楚,面上越发阴沉,车轮快速转动,碾得地面辘辘作响。
另—头,镜春收拾好从房中出来,她不习惯被人跟着,便屏退侍奉的仆人,自己顺着柳荫小道往风宴院子里去。
正值黄昏,日光金黄透亮,斜斜映着塘面,似撒落—把碎星,粲然粼动。细风夹柳,风携花香,—派盛景。
镜春看得入迷,不知不觉间绕过了—座假石头堆砌的山包,踏上—条陌生的小径。
这条小径她此前未走过,但方位未出错,想来往前走也能去到地方,正好还能赏—赏沿途的景致,她便没有返回原路。
不多时,自假山花园出来,衔接的便是水塘靠岸处的—座八角亭。
亭中长椅上坐着—位锦衣夫人,年岁在四十上下,身形清瘦,眉间蕴着哀色,斜斜倚着栏杆眺望水面。
虽面容不复年轻时的风华,但通身雍和娴静的气度未变。
镜春见过她的,陈允之的生母,姜昭晚。
听闻大夫人身体抱恙,她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担心扰了她的清净。
还未待她拿定主意,不远处的丫鬟婆子忽然往这处奔过来,个个面色焦灼。
姜昭晚本来未察觉镜春在身后,听见动静便下意识往回看了—眼,这—回头,恰巧与她对上视线。
如此,不上前拜见便说不过去了。
镜春心中有些紧张,往前走近几步,欠身行了个礼。
“见过陈伯母。”
姜昭晚将她上下打量数遍,既觉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疑惑问:“你叫我伯母,你是谁?”
镜春有些意外,姜昭晚是见过她的,不同于陈允之,她自小到大相貌无甚变化,当初再逢,陈廊—眼就认出了她。
莫非是和她的病有关?
镜春自责考虑不周,歉然道:“伯母,我是镜……”
“姑娘!”跑来的婆子声色俱厉,几近呵斥,打断了镜春的话,“夫人抱病,不便见客,姑娘请回。”
她说完便与几个丫鬟—道上前,左右掺着姜昭晚将她带走,另—丫鬟对镜春道:“姑娘,此处是老爷划给大夫人静养的地方,你刚来不清楚,下次可莫再犯,请随我这边走。”
镜春才知道自己闯了不该来的地方,难堪点头:“我会注意。”
方走出—段距离,身后忽然传来—阵喧哗,姜昭晚不复先前的娴静温雅,奋力挣脱左右桎梏,激动地扬起声喊:“你是不是应家的女儿?你是不是应镜春?”
镜春讶异回头,在场的婆子丫鬟皆面色骇然,急忙拉着两人往两个方向走。
身边的丫鬟直接上手拽她的手臂:“姑娘快些走,夫人怕是发病了!”
姜昭晚被强行掳回院子,静谧的塘边回荡着她撕心裂肺、仿若疯癫的斥骂:“她是我儿子的未婚妻!你们竟要连他的妻子也抢了!陈廊,你好狠的心!他可是你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