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工夫,房间里又陆续走进三位秀女。
打头的那位,是礼部侍郎的嫡次女林蕊儿,人如其名,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娇柔花蕊,温柔婉约,才情颇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恰似春日暖阳,让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之感。
紧随其后的是忠武将军的独女赵飞霜,不愧是将门虎女,性格直爽豪迈,不拘小节,胸怀一颗赤诚之心。
听闻她年少时还曾跟随父亲上过战场,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她这名字,也是父亲取自 “转蓬随马足,飞霜落剑端” ,饱含着对她自由自在成长的期许。
苏绮宁一听她曾奔赴边塞杀敌,心中顿生好感,仿若也看到自家兄长在疆场奋勇杀敌的英姿,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钦佩与亲切。
最后进来的是黎落回,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娃娃脸,瞧模样不过十六岁,眼神清澈单纯。
见着人就脆生生地叫着 “姐姐”,那股子甜劲儿和亲昵劲儿,着实让人喜爱不已。
众人初聚一室,彼此先微微欠身,行了个见面礼,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拘谨。
苏绮宁率先打破僵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声说道:“今日能与诸位姐姐妹妹相聚于此,实乃缘分。
往后在这储秀宫的日子,还望大家相互照应。” 她声音温婉,如黄莺出谷,瞬间让屋内的氛围缓和了几分。
林蕊儿轻轻走到苏绮宁身旁,她先是微微停顿,而后福了福身,那动作轻盈又端庄。
她抬眸,目光盈盈地望向苏绮宁,眼中仿若流淌着一湾清泉,满是真诚与倾慕,柔声说道:
“苏妹妹所言极是,我也曾听闻过妹妹的诸多轶事,今日一见,妹妹果真是风姿绰约,才情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风范。”
“日后在这宫闱之中,诸多事宜还得多向妹妹请教呢,妹妹可莫要嫌弃我愚笨。”
说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赵飞霜大大咧咧地一摆手,爽朗笑道:“啥请教不请教的,咱都是来选秀的,往后就是同甘共苦的姐妹!”
“我这人没什么弯弯绕绕,就直说了,要是有人敢欺负咱们当中任何一个,我赵飞霜第一个不答应!”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英气,仿若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可转瞬,又满是诚恳,带着几分俏皮劲儿补充道,
“不过,要是碰上考核琴棋书画啥的,姐妹们可得拉我一把,我这粗线条,对那些文雅玩意儿实在是不太在行,到时候全靠你们罩着啦!”
黎落回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 眨动着那双水汪汪、仿若藏着星星的大眼睛,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脆生生地应和:
“对对对,飞霜姐姐说得太对啦!咱们本来就该互相帮忙,齐心协力!” 那娇憨可掬的模样,恰似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
瞬间逗得众人忍俊不禁,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屋内的气氛如同春日暖阳下破冰的湖面,愈发融洽温馨起来。
自此,几位姑娘在储秀宫的日子便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晨起时分,天才蒙蒙亮,第一缕曙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宫人们便鱼贯而入,唤醒众人开始梳妆打扮。
林蕊儿总是第一个起身,她身姿轻盈,莲步缓缓移至妆台前,熟练地拿起梳子,凭借着那一双巧手,为她们精心打理发髻。
她的手指灵动,穿梭于发丝之间,或挽、或盘、或编,不多时,一个个精巧别致的发髻便在镜中呈现。
搭配上相应的珠翠首饰,更衬得众人容光焕发,仿若天仙下凡。
苏绮宁也不闲着,她在一旁协助林蕊儿,依据每人的气质风格,挑选最为适配的发簪、步摇。
她目光独到,总能将个人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蕊儿姐姐,你瞧这枚羊脂玉簪,温润素雅,与你今日这淡粉色的衣裳相得益彰,戴上去定能为你增色不少。”
苏绮宁浅笑盈盈,拿起玉簪轻轻插入林蕊儿的发髻。
赵飞霜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不禁咋舌赞叹:“哎呀,我平日里在军中,哪有这般精细打扮,不过是随意束发罢了。”
“如今进了宫,竟有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多亏了两位妹妹!” 说罢,她还不忘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欣赏着自己难得的温婉模样。
待梳妆完毕,便是紧锣密鼓的才艺练习。黎落回年纪虽小,却心灵手巧,擅长女工刺绣。
手持针线,专注地飞针走线,绣出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仿若要从锦缎上跃然而出。
她不仅自己勤加练习,还主动拉着姐妹们一起,耐心地教导针法:
“姐姐们,你们看,这绣牡丹的时候,针法要细密,色彩过渡要自然,这样绣出来的花儿才娇艳欲滴……”
日子宛如潺潺溪流,平缓且静谧地流淌着,一天又一天悄然逝去。
每至午后时分,阳光便轻盈地透过那的窗棂,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一团团斑驳陆离的光影。
这般宁静得仿若能听到时光轻吟的日子,似乎会一直延续下去。
可谁能料到,平静无波的湖面终究还是被一颗突如其来的小石子打破,泛起了层层细微却又不容忽视的涟漪。
内阁大学士孙女叶蓉自恃家世显赫,打从娘胎里便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又生得一副娇艳动人的容貌。
从小被众人捧在掌心,久而久之,便养就了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从入宫起便眼高于顶。
仿佛这储秀宫已然是她的囊中之物,妄图在即将到来的选秀中独占鳌头。
初见苏绮宁时,叶蓉便被对方那出众的容貌狠狠刺了眼,心底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妒意。
在她看来,这储秀宫的第一人本该是自己,苏绮宁的出现,无疑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更何况,叶蓉知晓苏绮宁曾被皇上退过婚的过往,本想着一个有如此 “污点” 的女子,如何能与自己相抗衡。
可皇上既然准许苏绮宁入了储秀宫,想必对她仍存有一丝情意,这般念头一起。
那丝丝缕缕的嫉妒就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在她心底迅速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让她对苏绮宁的厌恶愈发深重。
于是,叶蓉时常在众人面前,故意扬起下巴,鼻孔都快要朝天,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些人啊,不过是过气的凤凰,还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
“还有你们三个,不会是因为人家是郡主才上赶着巴结人家,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帮你们呢。”
那尖酸刻薄的话语,直直地射向苏绮宁等人。
苏绮宁听着这刺耳的嘲讽,胸膛气得微微起伏不定,心中的恼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双手在袖笼中悄然攥紧,力道之大,指甲都险些嵌入掌心的嫩肉里。
她暗自咬牙,若不是此刻身处储秀宫,四下里人员繁杂,生怕一个不慎被皇后太后抓住把柄、落人口实。
她真想立刻冲上前去,狠狠甩这嚣张女人一巴掌,让她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林蕊儿在一旁,气得脸颊绯红,贝齿轻咬下唇。她心疼地拉了拉苏绮宁的衣袖,压低嗓音,悄声道:
“苏妹妹,千万别跟这种小人置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赵飞霜的性子本就直爽火辣,此刻更是气得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仿佛能瞬间将人点燃。
要不是林蕊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只怕她早就冲上前去与叶蓉理论个不休了。
赵飞霜气得直在原地跺脚,即便努力压低声音,那话语里的怒火依旧清晰可闻:
“这可恶的女人,怎就如此嚣张跋扈,真当咱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好欺负不成!”
黎落回年纪尚小,胆子也小,被叶蓉这一番尖刻言语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人躲在苏绮宁身后,只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眼眸中盈满了惊恐与委屈,小嘴嗫嚅着,小声嘟囔道:“她怎么能这般说我们……”
苏绮宁见状,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狂躁的怒火,她缓缓扬起下巴,双眸之中透着对叶蓉的不屑与坚毅,仿若寒星般清冷。
继而,她轻声安慰着身旁的姐妹们,语气坚定而沉稳:“莫慌,眼下不必理会她这疯言疯语,当务之急是先顺利过了选秀这一关。”
“待选秀过后,我自会找她好好清算这笔账,定要让她为今日所言付出代价!”
言罢,她回眸冷冷扫了叶蓉一眼,那眼神仿若裹挟着霜雪,冻得人彻骨生寒。
随着选秀日子的临近,压力也如乌云般逐渐笼罩。在选秀前的最后几日,女官们前来督导的频次愈发密集,要求愈发严苛。
一位面容冷峻的女官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严厉斥责道:“瞧瞧你们这行礼的姿势,弯腰驼背,毫无仪态。”
“若是在御前这般失态,丢的可是皇家的脸!”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纷纷低头重新练习。
黎落回本就年纪小,心里头紧张得如同绷紧的琴弦,此刻更是被吓得小脸煞白,毫无血色。
在慌乱匆忙地跪下准备行礼时,脚下一个踉跄,不慎崴了脚,疼得她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又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再惹女官责骂。
所幸并无大碍,只是扭伤了脚筋,需卧床休养几日。
在这养伤的日子里,几个人轮流悉心照料着黎落回,一举一动间满是关怀。
黎落回瞧着姐妹们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身影,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
“我自幼便没什么兄弟姐妹相伴,孤身一人长大,原以为进宫选秀就是孤军奋战可能最后不是成了宫女就是被遣送回家。”
“没想到来了这儿,竟遇到了你们这么好的姐姐,这可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了。”
选秀的前一夜,月光如水,洒在储秀宫的每一个角落,给这座宫殿披上了一层静谧的银纱。
屋内,烛光摇曳,几人围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格外凝重。
她们心里都清楚,明日便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多年的期许、家族的期望,都系于这一场选秀之上,静静等待着明日的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