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失足坠楼,需要立刻就医。
我没再匆忙联系身为顶尖外科医生的妻子,而是争分夺秒拨打了急救电话。
上一世,女儿和妻子的竹马同时出了车祸。
我第一时间打给妻子,求她立刻为女儿安排手术。
妻子得知后,为女儿安排了最近的手术,但也因此错过了竹马出车祸后的求救电话。
可妻子并没有怪罪我和女儿,生活似乎一切如常。
可知道来年她竹马的忌日时,她在买给女儿的蛋糕中掺了巨量农药。
我也在无措中被她制服,亲眼看着女儿七窍流血抽搐而亡。
她还觉得不够泄愤,又将女儿剁成肉泥。
用手术刀一刀一刀,将我凌迟处死。
她怨恨我们,于是用我们的性命祭奠她的竹马齐夏舟。
重来一世,我回到女儿坠楼那一天。
睁开眼,女儿倒在和上辈子一样的血泊中。
看着触目惊心的血不断往外涌,我这次没再浪费时间,掏出手机,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电话刚接通,我急忙报出所处位置。
“这边槐安区中大街玉禾小区4号楼,我女儿失足坠楼,现在情况很危急,请你们赶快排救护车来进行急救,我现在可以先止血吗……”
我的话被打断,电话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姐夫啊……”
原来是妻子樊桐槿的闺蜜蒋惠。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再看看地上挣扎的女儿。
我强忍悲痛,继续用哀求的语气说:“现在蓓蓓出血很严重,你先派救护车过来,这是可是一条人命,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可以再说。”
女儿抓着我的手渐渐无力起来,我整个人颤抖着在心中祷告神明,也求蒋慧能分清孰轻孰重。
但蒋慧还搞不清状况,跟我扯着家长里短:“姐夫,不是我说你,总是来这招,你不累,我都听烦了。”
“你一个大男人,总是拿孩子的事要挟老婆,真是有够下头的,我知道你和樊姐吵架了,樊姐现在不想见你,找不到樊姐就打急救电话,你也真是没点公共道德,怪不得樊姐不待见你,多反思自己吧!”
“不是,我没有……”
没等我解释,蒋慧又大声打断了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急救电话不能随便打,要不是樊姐早跟我讲过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真就相信你的骗术了,真不害臊,还拿亲闺女的生命来作秀,还是樊姐心善,能忍气吞声跟你过这么多年。”
话音落,蒋慧没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上辈子,女儿失足坠楼。
我又因为和樊桐槿吵架,她把我删除拉黑,我再也联系不上她。
走投无路,我借路人手机给她打去电话说明情况。
起初樊桐槿也不相信,只觉得这是我的花招。
在我一再的哀求,和路人的保证下才勉强派了辆救护车。
直到亲眼见到女儿的伤势,她才肯为女儿安排手术。
进手术室前,还不忘记训斥我看不好女儿。
可,阳台的门我每次都有锁,这次怎么会是开的呢?
手术过程中,樊桐槿的竹马出了车祸。
由于在给女儿做手术的原因,樊桐槿错过了齐夏舟打来的求救电话。
手术结束后,我给她递上手机。
樊桐槿回拨过去,对面一直是忙音。
等到樊桐槿找过去时,齐夏舟的尸体还是温热的。
齐夏舟火化那天,我张口安慰她,她反而淡然地说,人算不如天算。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静。
原以为妻子已经接受现实了,直到又一年齐夏舟的忌日。
她疯魔着将女儿绞成肉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冰冷的手术刀一片片削我身上的感觉寒的刺骨。
想着从前种种惨状,我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重来一世,我决不能再失去女儿。
这样想着,我小心抱起浑身是血的女儿,不顾一切地狂奔向医院。
一路跑过去,羽绒服里的衣服都湿透了,人也热得发烫。
抵达医院,我抱着女儿拦住几个护士说:“我女儿意外坠楼,得立刻安排手术!请医院救救她!”
几个护士见此,立即将担架推了过来,我小心将女儿放下。
就在要推上电梯时,电梯里走出来蒋慧,她将准备进去的担架狠狠向外推去。
她眼中充满了厌恶,嗓音拔高了几个度。
“路洺渊,你还真是不死心,打电话干扰急救也就算了,现在还演到医院占用医疗资源来了?还好樊姐跟我说你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保安呢,把这个爱演戏的骗子赶出去!”
我没想到人能无耻到这个样子,咆哮着让她看看事实。
“苒苒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有什么必要骗人,你看看身上的伤口和流了这么多的血。”
本以为蒋慧看清苒苒的伤势不会再阻挠下去。
哪料到她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又继续说。
“我看在樊姐的面子上,还愿意叫你一声姐夫,现在停止你的把戏,赶紧把苒苒带走,别拿着孩子作秀,你真不配当个父亲。”
“假装弄几个血袋撒在身上,就敢来冒充伤者来医院撞骗,要不是我,护士把你们推上去再检查出来没问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人力了。”
听着蒋慧言之凿凿的指责,周围的路人也开始指责起我。
“这人真是奇葩,还带着闺女演戏,小姑娘也真苦命!”
“幸亏有医生揭穿他,不然真有病的人还看不看啦!”
周遭嘈杂的声音都是对我的指责,我看着渐渐没了起伏的女儿,急脸红脖子粗。
反倒又激起了蒋慧的冷笑。
“赶紧把你那装病的女儿叫起来离开医院,平时没想到你这么没脸没皮,夏舟哥一回来你就开始了,博同情的死绿茶。”
“今天这家医院,没人会给你们动手术的,快滚吧!”
听到蒋慧不仅讽刺我,还带着把女儿也骂了,我反而冷静下来。
一定是樊桐槿指示的。
只要蒋慧一直堵着电梯,就不会有人来就苒苒。
沉默片刻。
我紧紧抓着苒苒的担架,跪了下去。
见我冥顽不灵,蒋慧直接一脚将我踢翻在地。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软骨头东西,又演上苦肉计了。”
“你愿意跪就跪,跪死了也不会有医生愿意给你做手术的。”
我目光如炬,不再理会蒋慧的冷言冷语。
电梯门又开了,刚才在动手术的医生走出来。
看到电梯外的场景愣住了,不等他发问。
一旁的蒋慧就闪身挡在我和医生之间,言之凿凿地说。
“徐医生,您准备下一场手术吧。这是樊医生的家属,来演苦肉计的。之前她也嘱咐过我,别让他占用公共资源。”
身子晃了晃,我勉强跪稳。
樊桐槿真是好狠的心,堵死我所有救女儿的可能。
“我刚才也检查过了,那女孩压根没事,身上的血也是血包造成的,真是为了干扰我们工作不择手段。”
樊桐槿是这家医院的王牌医生,除了院长,她就是权威的代名词。
听到都是樊桐槿的安排,对面的医生没再多说。
直接绕过我,跟护士确定给其他患者的手术安排。
我双手撑地,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上天明明给了我一次机会,难道我还是只能眼睁睁任由女儿死去么?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人群中陡然传出一声尖叫:“啊!这女孩怎么开始往外吐血了!”
我急忙爬过去看。
苒苒小小的身躯开始剧烈起伏,鲜血一下下从她口中涌出。
即使是没有专业医学知识的旁观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吐这么多血不能是演的吧!”
“诶呀,这小女孩看起来惨白的吓人,可别真耽误了救治。”
有着前世的经验,我知道苒苒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并非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可,这次时间反而被拖得更久了,现在恐怕连存活都不能保证了。
就在我急得六神无主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年轻的医生。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送急救!”
说话间,他人已经冲到了担架旁,伸手就要检查伤势。
但被蒋慧拦住了。
“哪里来的愣头青实习生?这是你该管的?这人就是个骗子,你把人送进急诊室,也是助纣为虐帮他浪费公众资源。”
“再说,小心被这个骗子给讹上。”
蒋慧语气中带着算计和威胁,唯独没带医者的仁义。
来的医生完全没被吓到,推开拦路的蒋慧,
“我是医生,学医这么多年我为的是救死扶伤,不是为了来这里跟你勾心斗角的。好狗不挡道!”
她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苒苒的心跳,脸色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急忙安排护士准备手术。
蒋慧还不死心,又冲上来拦,就是看不得有人救我女儿。
混乱中,苒苒又往外咳出一口血。
我强忍心碎,握住了苒苒冰冷的小手。
护士剪开苒苒的衣服,漏出大片血肉模糊的皮肤和变形的胳膊。
原本嘈杂的人群也被这可怖的一幕吓得安静下来。
看着女儿的伤口,我应激地向周遭咆哮:“谁敢耽误我女儿的手术,我和她拼命。”
蒋慧没再敢拦,无措中又接到了樊桐槿的电话。
“小慧,齐夏舟出车祸了,我现在正带着他往医院赶,你给我准备一间手术室。”
接到了樊桐槿的电话,蒋慧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樊姐,你老公带着女儿来演戏,演得还很逼真,我就要拦不住了。”
电话对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更带着怒气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中传过来。
“周泽雲,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真是受够你了。赶紧滚回家去。”
我听着樊桐槿的冷言冷语,没再和她纠缠的想法、
听到她的声音我只觉得厌烦。
“你连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都不愿意救么?樊桐槿,你既不配当一个母亲,也不配做一名医生。”
经历过上一世的可怕经历,我再也不能让任何人阻止女儿的手术。
“别拿女儿当挡箭牌,我才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电话另一头又传出了一阵男人的呻吟。
樊桐槿声音慌乱起来:“小慧,一定要给我空出一间手术室,我带着夏舟马上到。”
蒋慧答应下来,挂断电话。
似乎,樊桐槿的电话又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蒋慧又嚣张起来。
“死绿茶,樊姐马上就要来了,看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理智告诉我,不能再和冥顽不灵的蒋慧纠缠下去了。
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刚刚赶来的医生。
“医生,拜托您一定要救活我女儿!”
“还不死心?她的水平根本不足以做这样的手术。现在整个医院,除了樊姐,就只有我能做这样的手术。”
蒋慧说完,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她堵死了所有救女儿的可能性。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去吗?
绝望感笼罩向我。
直到一个声音像惊雷般地炸起。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蒋慧原本挑衅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接着是心虚。
我回头。
来人是位年长者。
“院,院长……”
我得知了来者的身份,我立刻握住了院长的手,语气带着哀求。
“院长,求您救救我女儿,她,她就要不行了……”
“院长您别听他胡说八道,樊姐跟我说过他就是个……”
蒋慧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呵斥打断。
“什么胡说八道,就算患者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患病,医生都不该忽视!你作为医生的医德都喂进狗肚子里了吗?”
来的院长立刻安排医生给苒苒做手术。
我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还好,苒苒有救了。
围观的其他患者和他们的家属,也被院长的话所触动,在场的形式转变起来。
他们将矛头对准蒋慧,出言质疑道。
“你都没上仪器检查,怎么敢拿人命赌的。”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是会发生的啊,现在的年轻医生啊,真是差劲得很。”
“好恶毒的心肠,要是那孩子出了什么事……这个就是刽子手啊。”
蒋慧被人群围住,动弹不得,原本嚣张飞扬的脸也惨白下去。
张口解释:“可,樊姐跟我嘱咐过的,这男人就是个骗子。”
蒋慧白活了二十多年,张口闭嘴就是樊姐。
也不知道她脖子上面顶着的东西是什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把樊桐槿的话当圣旨般地执行。
而她之所以能入职这家医院,樊桐槿也没少帮她开绿灯。
就是这样一个既没能力又没脑子的女人,苒苒却差点因为她的阻拦而丧命。
我决不能请饶她。
“蒋慧,你见天阻止救护车救人,以及在医院内干扰我女儿的治疗。都有录音和监控证明,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上天明明给了我重来的机会,但因为蒋慧的阻拦,苒苒还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我再也不能浪费这难得可贵的重生机会,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蒋慧听完吓得有些站不稳,哆嗦着说。
“姐夫,我也是听樊姐安排的。这是你们的家事,没必要闹那么难看的……”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你也该去找樊姐理论。关,关我什么事!”
她还是冥顽不灵,不似之前嚣张,也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过是害怕担责任罢了。
跟这种人,多说无益,我转过身去,为女儿祷告起来。
其他的病患家属还没放过蒋慧,纷纷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起来。
更有好事者开了直播,介绍起蒋慧。
“各位家人们,避雷这家医院,尤其是这个医生,刚刚差点害死一个小女孩啊……左上角点点关注,我接着讲。”
蒋慧哪见过这种架势,一只手拼命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
很快,直播者的手机就被她打翻在地。
无能狂怒的蒋慧,又冲着手机狠狠踩了几脚。
我在一旁对蒋慧的发疯冷眼旁观。
早该如此了。
我,蒋慧,樊桐槿以及齐夏舟本来是大学同学。
蒋慧一直很崇拜樊桐槿,所以一直努力维护她们之间的关系。
在蒋慧眼里,像樊桐槿那样优秀的女神只有齐夏舟那样的小草般的人物才配得上。
当初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大学顺理成章在一起,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但就在订婚的前一天,齐夏舟逃婚了。
从此音信全无。
樊桐槿赌气般地问我愿不愿意娶她,我暗恋她大学整整四年,自然是求之不得。
之后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说齐夏舟是遭到了校园霸凌,出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不愿耽误樊桐槿才离开的。
我听了只觉得荒谬,H大怎么会有人能欺负到齐夏舟的头上。
至于不愿意耽误樊桐槿的说法更可笑了,他自己一声不吭逃婚又何尝考虑过樊桐槿的为难。
婚后,我本以为樊桐槿已经放下齐夏舟了。
直到齐夏舟回来,樊桐槿对已改往常的态度,我才明白,她从未放下。
到底是年少的喜欢,终究不是我三餐四季能抵的过的。
“姐夫,您跟樊姐处理家务事,就不要拿我当炮灰了!”
“你要是闹到法院,那我不仅得丢了工作,以后也没法做人了……”
蒋慧哀求着我,可我只觉得吵闹。
我怎么可能原谅她。
要不是因为她,我女儿又怎么会白白挨痛那么久。
最佳治疗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被蒋慧耽误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么。
煎熬的六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我急忙站起身,看着面色惨白的苒苒被推了出来。
主刀医生一边说小孩子的伤势重,一边感慨要是再晚上送五分钟,结局就不一定了。
苒苒被安排到了重症监护室随时观察情况。
刚刚的院长也来安慰我,
“您放心,孩子的求生意识很强,我也安排了最好的医生时时检测情况。”
向院长倒完谢,我被护士叫下去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