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几个粗壮的婆子得令,立马上前撞门。
“母亲!”
温衡连忙上去想阻拦他们,却被一个丫鬟手扣在身后,他面色恼怒,“滚开,你们不怕父亲责罚吗?”
我面无表情走近,语气却很温柔,“是有人送来消息,你的父亲可能有危险。”
我对上少年紧张的眼神。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撞开。
里面传出女子的惊呼和男人的怒吼。
“阿衍。”
“大胆!”
男子赤裸精壮的上身,女子连忙抓起锦被裹住自己,随后被男人护在身后。
温君衍捏了捏额角,语气低沉,“商映仪,你想干什么!”
我扫过男人身上暧昧的红痕,语气不紧不慢,“郎君,你喜欢其他女人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可怕的是,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别有图谋!”
“简直胡闹,阿刁能有什么图谋!”
刁明瑶躲在温君衍身后,泪眼婆娑,语气却格外清晰 。
“衍哥,替刁家洗清冤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心仪他,能有什么图谋!”
门外不少视线在窥探。
温君衍眸光压沉,却细心拿过一件衣服温柔的披在刁明瑶身上。
这件事传出去,与女人是灭顶之灾,对男人而言,却不过是平添了一件香艳事。
我继续开口,“是这个婆子找到我,说自己是少爷的乳母,想要敲打温府一番。”
“我本不信,她却要我找小衡的生母作证,温君衍,你不是告诉我,小衡无父无母吗?”
那乳母被压下来,与刁明瑶对视一眼,两人皆面上一惊。
显然是认识。
外人并不知温衡是被抱养的,只以为是我的亲生孩子。
听到这话,外面顿时又多了不少目光。
这话让温君衍的眼神犹疑起来,看向刁明瑶,“小衡,不是你收养的孤儿吗?”
刁明瑶的眼神委屈起来,欲言又止。
还不等她开口,那乳母扑通一声跪地。
“老奴没有说谎,这孩子,的确是明瑶姑娘,和郎君的亲生孩子。”
此话一出一众哗然。
刁明瑶还想隐瞒,却被那乳母说出更多细节。
“小少爷出生的时候手肘有一颗红痣,肩胛处有一枚胎记。”
“小姐说,少爷跟着她只能是罪人的身份,才想方设法把少爷送到郎君这儿来。”
温君衍有些怔然,“温,温衡,是我的亲生孩子?”
我也有些意外,原来这时他还不知。
刁明瑶显然不想承认。
毕竟此刻承认,不仅影响温衡的名声,他的做法还会被人诟病。
只是温君衍从她含泪的秋眸中读懂了答案。
如我所料。
他放清声音开口,“温衡,的确是我的亲生孩子,这事,我知道。”
刁明瑶骤然松了一口气。
我抬头,“温君衍,你我成婚五年,无所出,你甚至不肯碰我。”
“你我彼此相误多年。”
我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守宫砂,“既然你与明瑶姑娘心心相印,连孩子都能悄无声息抱到我的膝下养着,我也不敢再多耽误了。”
“我们就此和离吧!”
话音刚落,温君衍的墨眸骤然一紧。
“我,我与明瑶之前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温衡也视你做亲生母亲,你……”我立马打断,“那大人可否解释,你们今晚这是在做什么?”
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两人裸露的肩头上。
温君衍面色骤沉,“是有人给我下药,我今日只,对,茶水,是你的茶水!”
我面不改色,“我的茶水只是一些滋补的鹿茸之物,的确有壮阳的功效,却不足以达到扰乱人心智的效果。”
“大人,做事留一线。
我自问为温家主母,无论是主持中馈,还是照顾幼子,都未出过一丝一毫的错处。”
“如今不仅被瞒着抚育他人的孩子,更是不知,外面还有这么一朵解语花。”
“竟然如此,我商映仪也不是非着温家不可,就割发断义,自请和离!”
我字字铿锵,外面也传来不少附和声。
“商夫人如此善良,却被夫君这般欺骗,真是……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的确太欺负人了,要是我可不止和离这般简单。”
“母亲……”众人的议论声中夹着一丝哭腔,温衡跑出来,抓住我的衣袖,面带希冀,“母亲不要我了吗?”
“孩儿一直把你视作亲生母亲,母亲……”少年哭的稀里哗啦,人群中传来一丝感叹。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扯开温衡抓住我的手,看着他茶色的眸子,“你今日赶来,忘带了一样东西,落在房中,我替你取来了。”
身后的人递来一枚打造精巧的锁扣,上面还有着笔法尚稚嫩的几个字。
“阿娘,生辰快乐。”
众人这才明白,这少年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
温衡瞬间僵在原地。
“商映仪,我年少的确和阿刁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我与你成婚之后,对她只有照顾之意。”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温君衍眸露失望,语气低沉。
我露出讽刺的笑,“露水情缘,照顾之意?”
“当真如此吗?”
见我态度坚决,温君衍眸色冷淡,“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和离吧。”
得到这句话,我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背后,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我早早让人收拾好嫁妆,迫不及待的带着嫁妆离开。
至于我院落中带不走的东西,我也毫不客气的烧掉。
绝不留给后来之人享受。
商珏驾着马车在温府大门等我。
在我走出门的那一刻,他指挥人毫不犹豫的泼上几桶狗血。
随后放下狠话,“敢欺负我妹妹,我商珏和你没完。”
我坐上马车。
看着狼狈的温府大门露出笑意,“哥哥,走吧。”
随后马车毫不留情的离开。
回到出阁之前的院落,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也许是上一世临终前被背叛的感觉太刻骨铭心。
我都快忘了,当初自己怎么会爱上温君衍。
那年梨花时节。
父亲笑意吟吟对我说,“映仪日后会喜欢怎样的男子?
我要好好物色。”
我前脚做着鬼脸拒绝,“我才不要嫁人,不要离开这里。”
后脚就因为撞到了长身玉立的青衣少年而面红心跳。
梨花树下。
青少年扶稳我,语气温润,“小姐没事吧。”
也许最爱的时刻,只在初相见那一面。
和上一世一样。
我离开没多久,温君衍便娶了刁明瑶。
只是和草木知威的丞相大人不同,如今的温君衍只是刚得圣眷的小官。
加上别院闹那一出沸沸扬扬,更是盛传温君衍骗得原配夫人养着私生子,自己在外风花雪月的事迹。
与上一世我听闻的那一场十里红妆相比,这场婚仪寒酸的可怕。
我哥还对外放话,去参加温君衍婚仪的,商家概不欢迎。
商珏虽没有走父亲从官的这条路,也在商场上干的风生水起,结识了不少好友。
怕我一人在院中待的郁闷。
商珏便领我出来游湖。
画舫中坐了他不少好友。
一个个翩翩玉立,相貌不凡。
商珏领着其中一个霞姿月韵的白衣公子走到我面前,“仪啊,你要喜欢这种的,看看我这个兄弟怎样,比昨天大婚没人去的那个笑话是不是好多了?”
看着我哥挤眉弄眼,和面前白玉公子清淡的笑,我顿时一阵无奈,“哥……”那公子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声音清朗,“在下名为陆宿白。”
我也礼貌回应,“小女子名为商映仪。”
陆宿白轻笑,“听珏兄提过好多次,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
见他态度从容,我也赶紧开口,“我哥刚才是在开玩笑,公子也莫放心上。”
面前人的眸色暗了暗,我却没有在意。
见其于人谈笑风生并没有被我们影响,我拉着商珏出去,走到船头。
“哥,放心好了,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脆弱。”
我看得出来,商珏不过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力。
他眸色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感慨,“不愧是我妹妹。”
我露出淡淡的笑,“哥,我想跟着你学做生意,另外,还想借一下你手中那支商队。”
商珏爽朗点头,“你有需要就借你,可是,做生意不是这么好学的。”
我摇头,“我不怕累,况且,人最大的依靠只有自己。”
我们正说着,不远处传来轻笑。
“好巧,遇见了姐姐。”
刁明瑶站在一叶小舟之上,从湖的一端划来。
她的身后,是多日不见的温君衍。
两人都穿着青衣,看起来般配极了。
刁明瑶面色红润,笑容温柔,“姐姐怎么知道我和阿衍在此游湖?
可是有事对阿衍讲。”
温君衍眸色淡然,“我与她没什么好说的。”
刁明瑶善解人意,“没关系的,我知道,你还留着姐姐的院子,是心中还有她。”
“哪怕成为平妻,我也不介意的。”
看着面前人的这般做派,我恶心的想吐。
温君衍神色松动了,眸色沉了沉。
“商映仪,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去湖心亭吧。”
一旁的商珏快气炸了。
我急忙拉着他的手,若无其事开口,“哪来的南曲班子唱戏的声音?”
商珏心领神会,万分嫌弃,“当真聒噪。”
我也体贴的看向温君衍的小船,“这么小的船划去湖心亭当真费力,不如去换艘画舫?
就当我出钱。”
温君衍压了压眸色,语气变冷,“不必。”
他微顿,望向我,面露失望,“商映仪,你什么喜欢和铜臭为伍,自甘堕落。”
刁明瑶适时插嘴,“想来姐姐也只是一时气话。”
温君衍神色缓了缓,开口,“算了,你随我回家吧,小衡想你了。”
我还没开口,一道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倒不知,和离之后还要管前夫家的孩子。”
陆宿白不急不忙的从身后走出,挡在我的前面。
他摇晃着一柄折扇,眉目含笑,“如此看来,不是商小姐离不开温家,而是你们温家离不开商小姐。”
温君衍眼眸漆黑,没有理会一旁的陆宿白,而是直直看着我。
“我有话想对你说,去湖心亭吧。”
商珏下意识替我拒绝,“谁要和你去。”
我却先一步点头,“行。”
我倒想知道,温君衍不好好享受自己得偿所愿的喜悦,要和我说什么。
我和他去了湖心亭。
我哥和刁明瑶都各自等在不远处。
温君衍声音一如往常,“小衡真的很想你,我没骗你。”
“我也没想到,你会和离的如此决绝。”
“这几天我常常觉得像梦一般。”
我面带讽刺打断他,“温大人,你新婚燕尔的来和我说这些不合适吧。”
温君衍眉头皱着,唇也抿的很直,“是你不肯听我解释。”
我有些发笑。
早知道来是听这么些无聊的话,我就不来了。
温君衍以为我默认了,开口,“我不知小衡是我亲生孩子,阿刁也从未对我说过,她有了我的孩子。”
“后来,让我收养那孩子,也只是因为她见我生活美满,不忍打扰。”
“如今小衡跟你亲近,阿刁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愿意做个有名无实的平妻。”
“你也莫要赌气了,还是跟我回家吧。”
我听的瞠目结舌,“这般大度,这么说来,你们年少情谊,倒是我在中间打扰了。”
“之前是我不清楚,才这般糊涂占了位置,如今明了,我怎敢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
温君衍皱眉,“我不想你因为一时赌气,后悔终生。”
我笑,“温君衍,人生不能两全,你口口声声说与她只是责任,对我又何尝不是。”
“如此,又何必装作深情的模样来挽留我?”
“还是说……”我话锋一转,“你们温家少了我就支撑不下,所以舍不得我这头肥羊?”
温君衍面色一黑,“我们好歹有五年情谊,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面不改色,“比起这种形象也没好上太多。”
“既然如此,那就一别两宽吧。”
温君衍声音微冷。
“这样自然最好。”
从湖心亭出去,我上了画舫径直离开。
我回来后,商珏在一旁旁敲侧击。
见我态度没有软化后才松了口气。
“那家伙只是来骗你的,你可千万别上当。”
看着关切的哥哥,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商家后,我便一心一意学习经商。
经商之余,我才接触了哥哥那支商队。
只因他们曾去过北疆,那是刁家人流放的地方。
这是让我颇为好奇的是,刁明瑶这般娇奢模样,是如何吃下流亡之苦还生了孩子。
我心中有了一股隐秘的猜测。
与此同时,我并未收回仪善堂。
而是借着商家的名义,又增添了好几个。
在商家名声四起的同时,温君衍也不甘示弱。
似乎为了佐证自己重觅真爱。
京中时不时有温君衍为爱一掷千金的传闻。
只是大多人说起这事并无多少艳羡,反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讥讽。
毕竟这次,他们算是无媒苟合,而非有缘重逢。
他们表面恩爱异常。
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温家的账本。
那上面的钱可禁不住这么花。
我哥的探子时不时报出温府鸡飞狗跳的事。
这在我意料之中。
不理庶物的温君衍,柔弱可期的刁明瑶。
温君衍与上一世可以安心打拼仕途的模样不同,被这些杂物烦心,不仅没有继续受到皇上的宠爱,反而因为一些小事儿出了差错,被言官抓住不放。
还有一些事,是我在仪善堂时,其他人讲出来的。
我看着这些孤儿在仪善堂照料下变得活泼的模样。
心里多了一丝异样的满足和归属感。
收拾东西出门。
我被一群孩子热情的送到门口。
还没出去,便被一个身影拦在面前。
“母亲!”
温衡穿着不似往日风光,神情也带着几分萎靡和委屈。
这着实让我诧异,如今有了亲生父母。
温衡不是该得偿所愿吗?
其他小孩很关注温府的消息,因此很维护我。
“商夫人哪里是你母亲,不要脸。”
“你不是特意隐瞒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外室的事情。”
“如今有什么资格还叫母亲!”
少年红着眼眶,目光倔强看向我。
我心中并无动容,却还是摆了摆手,让其他孩子回去。
“你找我做什么?”
温衡支吾几句,低下头,“我想母亲了。”
我面不改色,“有了亲娘,想来你过得很好,我就不多耽搁了。”
我刚想走,温衡却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
“母亲你回来吧!”
“娘亲,娘亲不让我上育达书院,想替我换个书院。”
“可我明明很喜欢那儿!”
这下我明白了。
原来是和家里吵架了。
育达书院是我曾经为他精挑细选的书院。
每月开支自然不斐,我也都是从自己私库掏出来。
如今温家账上形势不见好。
自然想替他换个书院。
我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你是想让我回去,还是想重回书院?”
温衡涨红了脸,“母亲怎会这般想我?”
我好笑,“我先说好,要是我回去,你不仅会被你的娘亲和父亲怪罪,我同样也不会送你继续上育达书院。”
温衡白皙的脸上全是期期艾艾的神情。
我算是全了自己的体面,从怀中掏出银子。
“这些算你半年的书费。”
这些银子若是往常,不过够他一日的开销。
如今却要省吃俭用,当成半年的书院开支。
温衡发出抽泣声,“我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很想母亲!”
“我想,生病时有母亲那般照顾我。”
“胃口不好时,你母亲亲手做的酸梅糕。”
“如今的娘亲虽然好,我去哪里也说不上来不对……”我没继续听孩子的哭诉,而是直接擦肩走了过去。
令我意外的是。
不过三日,我在去仪善堂的路上被刁明瑶拦住了。
她打扮的很是清雅,语气客气,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委屈。
“我是想请姐姐回去的。”
“姐姐这般关心衡儿,想来也是割舍不下阿衍。”
“如果可以,我愿意自降为妾。”
这位不少人看见这一幕 围观在一旁窃窃私语。
刁明瑶看似客气示弱,却是暗地讽刺我还紧抓着温家不放。
我扫了一眼她目露不甘的神色,毫不留情开口。
“莫不是刁夫人操持不了庶务,竟慌的口不择言?”
我踩中了刁明瑶的软脚,却让她更加不甘。
“既然商夫人没有回去的想法,那就不要再做让温家误会的事。”
刁明瑶摆出了正房夫人的态度。
周围人却并不买账。
“分明是你向前找麻烦。”
“不过是外室上位,还敢找上门来。”
“商夫人要是不心善,你家的族人现在就可以滚出仪善堂了。”
一阵起哄声中,刁明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最终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到夜晚休息时。
哥哥匆匆赶来。
“你今日在外没被欺负吧?”
我摇头,“的确遇见了刁明瑶,不过没发生什么。”
他这才松了口气。
“温君衍那小子不知发什么疯,忽然上门拜访说要见你,我一问,便说只想替夫人道歉。”
“被我的人拦在大门外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未放在心上。
夜里,忽然雷声大作。
豆大的雨让我惊醒,但我扫了眼外面的天,只是闭上眼继续睡。
一夜好眠。
次日打开门。
丫鬟惊诧一声。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狼狈身影。
准备出门的我皱了皱眉,“温大人有何贵干?”
那人抬头,额上的水珠顺着漆黑的发丝滴露。
“映仪……”他什么都没有说,眼中却挣扎着痛苦。
我忽然惊疑,这种眼神,不该是如今年轻气盛的温君衍所有。
反倒像那个……我压下惊恐,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既然无事,还请温大人不要打搅。”
“别忘了,你我已经和离了。”
我越过面前的人,想要跨上马车。
却听到身后一丝无奈的叹息。
“你还是和那时一样,傻啊。”
这般熟捻的语气。
让我彻底确信,面前的人已经变了。
我上马车的脚步顿了顿,转过头轻嗤,“若非傻,岂能让人骗了这些年?”
温君衍显然明白,猛的抬头。
只是我已经钻进了马车。
车夫驾马,温君衍还不死心跟在后面。
“你还记得对吗?”
“你知道我们曾相濡以沫。”
“你离开我才知道,你有多么重要!”
“映仪,既然老天爷能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不如我们好好珍惜吧!”
这一声声的话语,让我听了心烦。
忍不住掀开车帘,吩咐一旁的侍卫。
“堵了嘴绑在一边去。”
“和离之后还敢上门骚扰,当真欺负我商家是软柿子?”
侍卫得令,手脚利落,很快将人绑了起来堵上嘴,丢在了大街一边。
我心下安定,捏着商队送回来的信件,决心不再犹豫。
大理寺外。
有人匿名交了一纸证据,温家查案不力,刁家的罪责并非空穴来风。
却不知,私通外敌是假,贪污行贿,欺君瞒上却是真。
证据便是,十年前刁家被判流放后,却并没有去北疆。
而是借助旁的的势力,改天换日,换了个地方生活。
此消息一出,朝廷一众哗然,不少官员都落了马。
温君衍作为首办官员,自然首当其冲被牵连。
他和刁明瑶一起被禁足在家,等待大理寺查明真相。
梨花亭下。
我和商珏喝着茶,旁边还坐着他的好友陆宿白。
商珏大笑,“原本以为送上证据,上面也会抓住商家不放。”
“这次,还得感谢你宿白哥出了大力。”
我也毫不吝啬谢意,“谢谢宿白鸽。”
我随后看向长兄,“哥,京中的仪善堂,我想交给其他人打理。”
他欣然点头,“哥替你找靠谱的人。”
我笑了笑,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出口的话却略有质疑,“我想办好这件事后,便跟随商队出去看看。”
被囿于一方天地,却忘了外面的海阔天空。
这个想法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我长久思虑后的结果。
商珏原本不同意。
“你一个女孩子,哪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苦。”
一旁陆宿白不咸不淡插了一句,“说起来,陆某也有云游的想法,路上倒可照拂一二,商兄不必担心。”
这么一说。
商珏自然是同意了。
我也松下一口气。
处理好仪善堂的那天,温家的事也定了下来。
刁家人逃避惩罚,躲了五年的流亡之苦,却又被重新判了流放。
其中包括刁明瑶。
而温君衍落得失察欺君的罪责,虽被皇上宽宥,却也被贬到荒做县令。
至于温家其他人,我不再关心。
随着马车出京的那天,陆宿白也跟在旁边。
清晨阳光正当明媚。
城门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我顺势回头。
几日不见。
温君衍面色消瘦,失去了往日光彩。
温衡稚嫩的面色也带了几分成熟,见我便小心翼翼唤道,“母亲。”
我视若无睹。
温君衍开口,“这便是对我的惩罚吗?”
我轻笑,“这和我没关系,一切都是你自己应得的。”
无论是包庇刁明瑶,还是包庇刁家。
他薄唇紧抿,“是,你说的对。”
“刁明瑶如今我要去驮县历练,若日后,我有幸归来,我们还会再见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
一旁传来陆宿白毫不留情的讽刺,“温大人心气不错,可这做官可不是家务事。”
“理不清,断不了,也能毫无责任。”
“这般毫无担当,还是不要再耽误旁人的好。”
驮县山高水远,地势凶险。
谁又能保证日后如何。
我开口,“如今我能与你说话,己是尽了莫大努力。”
“只希望日后永不相见。”
“你能舍得下我,一手带大的衡儿,也不愿再见吗?”
温君衍声音干涩。
一旁的温衡拖着哭腔,“母亲 娘亲,阿衡错了,能不能不要阿衡和爹爹。”
“我日后再也不会瞒你了。”
“也不会再选书院了。”
“我只想要母亲!”
“若,若有来生……”耳边传来温君衍的祈求声。
我不想再听,一勒缰绳,马蹄高扬,很快奔了出去。
将孩子的哭声远远甩在身后。
前路阳光坦途。
我与身后再无半分瓜葛。
也无人能再误我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