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拿出一顶斗笠,遮住我微黄的发色和眼睛。
“珍珠,委屈你了。”
我不是中原的小娘子,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萧策说得对,若没有战争,草原和中原本是很和平的。
这一路上,我不是没有看见这里的情况。
不止中原,战争带给草原的,也不是好东西。
刚升起的念头被我狠狠压了下去,我对他们心软,却不见得他们放过我。
这个话题似乎只是萧策的随口一句,此后几天再也没被提起。
相府的人本就待他不好,连着我也被挤兑几句。
萧策就带着我躲在外面。
宿醉乘舟,即兴不归。
依树为眠,借月而枕。
他觉得鬼神无用,事在人为,但却愿意为了我向天狼神起誓,永不变心。
我信了。
在这错综复杂的长安城,我竟也觉得比草原还要肆意。
萧策在树下弹琴,我借飞花一舞长剑。
这就是阿娘说的中原女子最向往的生活了吧。
随着长剑收鞘,萧策轻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眼睛的光比草原上的星还要亮。
“珍珠,要是中原和草原没有战争就好了。”
我一愣。
没人渴望战争,这是强者博弈的借口。
“萧策,我有办法让草原不开战。”
“什么?”
我笑了笑,轻跑回房间:“明天告诉你。”
草原只是不满天可汗税收太高,若是同意归还草原的地界,俘虏,签订条约,短时间是打不起来的。
再说和亲也不是没用。
大不了我嫁来中原,我偷偷看着萧策,红着脸低头。
这些一股脑的话被我憋下来,我想明天再告诉萧策。
除此之外,还有我的真实身份。
救了草原的公主,还带来了停战协议,这些够他在相府站稳了吧,至少够让他不受欺负。
届时,哪怕我被当作质子,只要萧策没事,我就开心。
我们草原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我愿意为你付出,那就不会有隐藏。
哪怕以我的性命为代价,也甘之如饴。
第一次做这种事,我还有些兴奋。
第二日,萧策打断了我的开口,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他今天熏香了,我从不曾闻到过,今日却有一股沉稳的檀香。
他将头发竖起来了,玉管白簪,比往日还要好看。
他今日走路不会扼住我的胳膊了,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小河。
在上游是很小,到了下游就变得很大。
我不喜欢这种莫名的情绪,直觉告诉我他去见的人,我一定不喜。
女子端坐在纱幔中,一层一层。
像个精致的娃娃,直到掀开才瞧见真容。
好看。
我脑海中就想过这一个词,像个脆娃娃,被娇滴滴保护起来的。
萧策轻柔地替她束发,对待那青丝满是小心翼翼。
“公主,臣找到合适的人了。”
女子堪堪转身,露出正脸我亦惊了一下。
眉眼之间,我们似七分。
只是我成日在外面晒太阳,不必她娇娇小姐般的白嫩。
“萧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下令让九公主和亲,这不是就不开战的最好方式,珍珠你不高兴吗?”
“我想的办法不用牺牲一个女子,萧策,其实我是……”解释的话没说出口,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忽如其来的剧痛使我蜷缩一团。
我不可置信地低头摸索——一把利剑直插入腹中,只余出剑柄,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