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门口,我抱膝坐在石阶上,被人遗弃的布娃娃。
手机屏幕上,宋念川弹来了8个未接来电外加3条消息。
菉川市警察局。
我只简短地回了几个字。
没等几分钟,一辆红色宝马就停在我面前。
宋念川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但至少对朋友一直很上心,至少对我来说,是除了家人以外,待我最好的人。
我没心情再回头望那本来就不该属于我待的位置,径直拉开车门便上了车,蔫了一样,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见鬼了?
多大点事丧成这样?”
我懒得回答。
太阳穴胀得一阵阵的疼,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今晚发生的种种意外,我狠狠地闭上了眼。
再睁眼,想开窗透口气,不想看到的人却总离不了我的眼。
穿着黑T的江离在我抬眼就看得到的地方,上了那个女孩的车,突然就觉得,他变得那么陌生,在他身上,我好像一点也找不到当初温存的爱恋。
当初仅仅因为一个赌注,我不顾面子每天像跟屁虫一样黏在他身后,只为讨得一点偏爱,我以为他的不排斥已经是难得,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对一个女孩这样温柔。
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样远。
我不想再看,偏过头去,泛红的眼角是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那晚,我逼着自己睡觉,却彻夜难眠,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他们恩爱的模样,没有谁会是我的救世主,谁又能看得到我的酸楚和不甘。
*次日上班,我刚踏入科室,同事们都议论纷纷,听说昨晚出事警察局第一时间通知了医院,一大早我昨晚进警察局的事情就全被传开了。
当天病人比往常都多,我忙的一下午没吃饭,去洗手间照了个镜子,脸色惨白的像粘了面的发面馒头,毫无血色。
好不容易闲下来,我屁股都还没坐热,办公室的门被人轻敲了几下,尽管不情愿,我还是扶额翻看着病例,戴上口罩准备进医疗室缝合。
一开始没注意,靠近准备打麻药的时候,却瞟到了坐在凳子上的脸,我不由得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真的清醒。
老天真爱开玩笑,不想见的人上赶着和我见面。
江离对上我的眼,毫无情绪的看着我。
戴上口罩的话,应该很难认清了吧。
那是自酒吧后我第二次看他的眼睛,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江离地面庞。
当初少年的菱角早已被磨平,白皙的皮肤上,额头上掺着鲜血几厘米的口子格外分明。
当初那个沉默寡言,整日只会把自己藏在书海里的江离真的长成大人了,江离,你会痛吗,你在这之前受过多少伤,你在和歹徒搏击的时候,会想起高中时期那个不懂事的我吗。
要是时间能定格就好了,起码我还能多看看他,人就是这样,尝到点甜头,就想着贪心了。
我看见一旁的实习男医生一丝不苟地观察着我的缝合的动作,时不时帮我递来器具,问的都是学术问题,仿佛不当江离这个人存在,确实,作为医生,我凭什么这么在意一个病人。
江离似乎一直冷着脸,目光很淡,让人猜不透,浑身上下全是极具攻击性的气息。
“好了,回去记得避免…”没等我还没来得及嘱咐完,江离抬起脚就往外走。
第二次了,我们就见过两次面,江离,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一句话都不耐烦。
我也没跟上去,只是轻颤睫毛,低着头兀自整理起器具。
半晌,出了诊室的门,玄关处,撞上了昨晚警察局遇到的女孩。
不用猜,与其说是撞上,不如说,她在等我。
“你是白芷吧。”
我故意顿了一下,才把头往她的方向偏。
“我是童潇潇,江离的未婚妻,见过江离父母了,他们很满意我。
我妈昨晚见过了,我想你应该直到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外人能不能少干涉我们的生活。”
“那你就叫他当面和我断干净,一个大男人,做什么缩头乌龟,没关系就别舔着脸往上凑。”
我冷笑道。
我看着童潇潇气的涨红了脸,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吗,但这句话当真说出来了,反而让我很平静,一个人在外,不装的强势点,放点狠话吓唬吓唬她,以后有我好受的。
毕竟,现在可没人护着我了。